陽光正好,微風不燥。這條小巷特別香,像往常一樣,不施粉黛。村民們聊得一些瑣事我是沒聽到,只是聽到一聲聲讚美,像陽光般從窗簾縫隙間穿過,我睜開眼,看細小的塵埃在白色的光柱間輕靈舞動。伴隨著一股芬芳,一夜好眠使我精力充沛。不知從何而來的香味,我感到奇怪,我明明都門窗緊閉啊。
「真漂亮啊!」「真香啊!」「看著就甜。」一陣陣讚美,我和往常一樣下樓,開門,看到的是空空的、呆呆的牆,我一臉懵,又不是自家的花,說到這個花,最不明白的就是奶奶的心了,把花種在圍牆外邊,種的花總是不起眼,不值錢的,奶奶還當個寶。
「囡囡啊,幫我把這花苗給李大嬸送去哈,她今天大早剛問我要花苗。」說著不知從哪變出了一株根系發達還沾著泥土的苗。也不知道為啥,奶奶的花總是有人要。我就像個快遞員,給劉大伯送去,張大媽送去......不過也好,她們會給我一些糕糕點點,路上吃。
打開大門,睡夢中縈繞身旁的花香更濃郁了,清新怡人,這香味就像風一般清澈,水一般柔情。「真香啊!」我不由得閉上了眼睛。當我再次張開眼睛時,看到的,美呆了。
枝莖攀在圍牆上,花兒紛繁,紅的花苞、白的花托、粉的花瓣、黃的花蕊,四片小瓣微張,往外翹,嫩嫩的,黃的蕊中似乎還盛著蜜,它不負奶奶的日夜澆灌、良苦用心。花真香,奶奶也不私藏獨享,種在外面,給他人看,給他人聞。路過的人要是喜歡也可以摘幾朵去泡茶。在外面看,呆呆的、笨笨的牆算是出人頭地了,有這麼一件花衣,還香香的。整體看,花兒佈滿牆,小巧玲瓏,像一幅美麗的刺繡,而繡花者,是我奶奶。
轉彎前行,風兒帶著花香拂過我的衣襟,呀,還是被風兒領先一步,它去告訴整條巷子裡的人們,陳奶奶家的花開了,開花的場景我見過很多次,每一次都如同初見般驚喜、欣喜。一路花香瀰漫散步的老大爺都感覺健步如飛呢。我鄰居則拿著他家的淘米水給我家圍牆腳的金銀花的根澆水,淘米水對花兒來說可補了。
「喲,這不是陳奶奶家的孫女嗎,我上次讓你帶的口信你帶到了沒?」李大伯問道。「啥口信?」我一頭霧水。「呀,糟糕,忘了,李大伯讓我向奶奶要一株花苗來著的。」我暗叫糟糕。李大伯看出來了,笑道:「你個小毛頭,定是貪玩忘了,也罷,這次你一定要送到口信啊。」我撓撓頭,傻傻的笑了,不一會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拍拍胸脯道:「這次一定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嘿嘿,我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去年的暑假,奶奶像往常一樣給我泡金銀花茶,我這易長痱子的身軀,那個暑假就沒長過。跟我一起玩的小夥伴,因為在太陽下時間待多了,汗出的也多,沒一會一顆顆疙瘩就起來了,又痛又癢,碰不得。我就帶他們去我家,照奶奶的模樣給他們泡茶。不一會兒,這些痱子就會退去的。這是奶奶的秘訣,沒人敢懷疑。
也是去年,隔壁王大嬸家裝修,烈日炎炎,一個搬磚工因為天氣太熱暈倒在地上,奶奶碰巧出去給金銀花遮陽,於是就把這個工人帶進家裡,一邊用大蒲扇給他扇扇,一邊泡金銀花茶。
奶奶有時會給路過的收廢品的人泡上一杯茶,清涼防中暑,還提神醒腦。
沒幾年,這條巷子很多人家都中了金銀花,而且是種在牆外邊的,因為奶奶,靠我這個功不可沒的快遞員,別的巷子也花香瀰漫。
自己的花是種給別人看的,隨時撒種,隨時開花,將這一徑長途點綴的花香瀰漫,使穿枝拂葉的行人踏著荊棘不覺痛苦,又淚可落卻不是悲涼。
圍牆外邊芳香四溢,這邊風景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