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18歲,我今年上高三,我今年站在了故鄉的門口。
我無數次夢想著能離開這個地方,這個被我稱為故鄉的地方,這個和北京相比的小地方,這個和上海相比的窮地方,這個和任何一座現代城市相比的土地方,我童年的生命賴以生存的故鄉,它是我記憶的源頭。
我的童年沒有多少玩具,個沒有補什麼鈣鐵鋅硒維生素的營養品,只有記憶中的兩層小平房,一輛沒有鈴但有塊供我坐的小木板的自行車,雜亂的電線和曬衣繩。
我沒什麼故事書,但有個能講故事的爺爺,從他的嘴裡我知道了賣火柴的小女孩、醜小鴨、拇指姑娘、海的女兒……我如癡如醉的聽著,感知著童話裡的歡笑與眼淚。那時,我還不知道童話的真正用意。我只是以為如童話所言,花草、動物、石頭……都懷有心事,隨時可能開口說話。我只聽到了優美的感傷。後來爺爺去世了,我也終於明白,現實與童話之間,永遠是不可逾越的界限,就像醜陋與美麗,冷酷與溫情,邪惡與善良。
在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裡,我疊了帶帆的小紙船,船裡裝上一葉青草,放入小河,最後一次祝願它能駛到拇指姑娘所在的那個國度。
天冷了,我每天趴在窗戶前,玻璃上鋪滿冰凌,那是冬天送給我的禮物,他在黑夜的帷幕下,用魔法繪製了神奇的圖畫。我把掌心貼在冰凌上,細細的水流從手的邊緣流下來。然後,用手指摁住融化了的冰片,在玻璃上移動。冰片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變成手指上的一點水跡,帶著玻璃上塵垢的味道。
我如雛菊般的,隨風輕擺在故鄉的土地上,我們就像母親與孩子,親近著、愛戀著。
就在今年,就在這個夜晚,握不住的回想著我的童年,我的故鄉。
我發了一條短信給在外地念大學的表姐,問她,你想家嗎?
“遙望故鄉的方向,我的思念像窮孩子珍藏在貼胸口袋裡的一塊糖,寂寞的時候,掏出來,舔一小口,再仔細包好。”表姐的短信這樣說。
看著手機發光的屏幕,我流淚了。
我想,今年我站在了故鄉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