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水是生命之源,是水才使人類得以在地球存活,是水孕育了萬物……這些我倒是都不否認,可是我,真的不愛喝水。
我覺得水喝下去什麼味道都沒有,太過平淡。可是居然還有人把水稱之為一種「飲料」,…對我而言簡直不能相信。但我的母親卻一直批評我這種想法。「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水的營養價值,多喝水,對身體有好處。你每天都嚷嚷著這兒不舒服那兒不舒服,誰讓你不喝水啦?聽我的,我這是為你好。」
她每次都是這麼一套說辭,說得我都已經背了下來。而且她每次一說那些話時,表情也都是那樣——深皺起眉,嘴角緊緊抿著,看上去讓我都感到十分無奈。「好吧好吧,水是多麼神奇!一喝什麼都好了,頭疼也好了,發燒也好了……哎,那些醫生都不要上班啦!」每當這時我只能這麼接下她的話茬,再順著反駁回去。心裡自然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一次大考前夜,我不知道是吃了什麼東西,肚子突然劇烈地疼痛起來。那是我從未有過的難受感覺,彷彿是有人在我胃裡拽扯,然後不停地灌入什麼填充物。脹痛地我在床上直打滾,汗珠也慢慢從額頭上滲了出來。同時我也深刻地領會了什麼叫做「上吐下瀉」,那可真是個噩夢!家裡除我外再無他人,無助之下我只得打電話給同學讓她幫我買藥,或者帶我看病——怎樣都好,我一心只想止住這可怕的痛感,讓我能好好地靜下心來準備不久後的考試。
看完病後一到了家我連忙服了些藥,然後在向同學道完謝後我就昏昏沉沉地躺倒在了床上,用最後的幾分清醒給母親打了電話。我對她說,我現在疼得半死啦,我特別難受等等等等還有其他含著撒嬌意味的話。我本想著她會不會回來安慰地揉亂我的頭髮,或者說幾句關切的話讓我好好休息。可我不曾想到她最後只是對我說。「嗯,那你多喝點水。」
我失望地什麼話都沉重地堵在喉嚨,手指有些發軟地按下「結束通話」。
喝水!喝水!又是喝水!除了喝水還能不能有點其他的?我失措地在心中發洩,腦子裡亂成團。每次都是水!我那麼難受你感受到了多少?我那麼失望你明白多少?偌大的房間裡好安靜,靜到我能聽見上女人高跟鞋踢踏的聲音,窗外汽車鳴喇叭的聲音和隔壁人家炒菜的聲音。而我就在這一片沉寂中緩緩睡去。
再被胃中疼痛叫醒已是凌晨的事情,我無力地從床上爬起到客廳找藥,因為天還沒亮所以我只好小心翼翼地開燈去找。恍惚間經過母親房前我看到她已經躺在床上並安然入夢,深深地歎了口氣後我放輕了腳步走到客廳。在客廳的茶几桌上,我發現那兒赫然擺著一張紙條和一些養胃的藥,我急忙拿起來看,見裡邊寫道:
「抱歉女兒,媽媽最近忙,不能好好陪你。我今早五點還得再出一趟門,沒什麼能留給你的…抽屜裡有錢,你胃不好就別拿去亂買吃的,藥我留著,記得按時吃。廚房裡的熱水瓶裡有水你也一定要喝,討厭也要喝,還有考試要加油,媽最近太忙了……」
看到這裡,我放下了紙條,於是我揉著仍在作痛的胃走進了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嚕咕嚕喝下,不知為何,我覺得這白開水竟帶上了淚水的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