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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離
“再見是為了再見,而離別則是為了別離”,這句話出自誰口,我已忘卻,只當時聽入了心際,撼動良久,腦海裡過電影似的,閃過了許多人的音容笑貌,頓時想問蒼天,他們是否也終有一天與我離別,不為別離的離別。
這樣多的人,每一個都是組成我生命的人,有的人見證我出生,有的人見證我成長至今,有的人會將伴我一生,卻唯獨沒有想起她,或許因為她的年老令她喪失了美麗色彩,她的衰弱令她只生活在小小一方屋子裡。我的生命裡,她似乎可有可無,甚至有時只模糊地以她的軀體而存在,以我跨進奶奶家門她的一聲呼喚而存在。我未曾來得及想她是否會和我離別,卻在某個像她一樣模糊的日子裡,一個模糊急促的電話,就將她和我扯開了兩個世界,讓她和我離別,不為別離的離別。一刻裡,我卻想流淚,流盡我所有的淚。
她在我的生命裡,如果說有色彩,是灰色的,一種比彩色深沉許多,比黑色傷懷略淡的色彩,這只代表她的年邁,可能當時我的潛意識裡,已將灰色作為了丈量離死亡距離的色彩。我定然知曉了人的生,老,病,死,卻依然不知時光流逝,卻是世界上最快的速度,她的過世離我這想法,還有兩年,年,在我的意識裡,是最漫長的時間。且那時的她,即便年邁,卻不曾聽她說起有何不適,我以為她離生命終點還有好長一段路,至少她可以看到我青春年華的開始,可事實是,她就那樣無聲息的逝去在我的童年裡。昨天我面對著她,她對著我笑,可今日,再回首,那人已不在,腦海裡關於她的所有也似煙雲,消散飄渺到不知何方的遠方。
這是她給我的離別,在我人生未真正開始的時候,經歷一次真正的離別。有的離別,是為了別離,像今日的夕陽,明日昇起,有的離別,是兩個世界,像今日的海乾涸,明日,後日再不會有一滴水在這裡永恆下去。
如此別離,人間也。
初三:馮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