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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和夢想都是很奇妙的事情,不用說不用聽,不用翻譯,就能感受到它。
——題記
三月仍然寒冷的空氣隨著掀開的被子撲面而來,最後一排的路燈熄滅了,六點三十分,寞寞準時起床。刷牙洗臉,等到樓上傳來關門聲,七點整,寞寞從桌上拿起一個麵包,便走出了家門。媽媽仍然在廚房忙碌著,沒有普通家長對孩子出門前的一長串嘮叨,寞寞的離開,悄無聲息。
馬路對面買早飯的小販準時出現,那麼現在是早晨七點半。寞寞總是喜歡以這樣的方式來記時間,每個時刻都有它的意義,鮮活的生命所代表的意義,她不知道人們面對那幾個冰冷的數字要怎樣去理解其中的含義。
今天下了點小雨,整個城市就像是陷進了一個夢境裡。寞寞沒有戴眼鏡,所以從身邊走過的人,都有著模糊不清的面容,但即使是看得清楚,臉上也應該是相同的表情,冷漠,麻木,像是這個被鋼筋水泥包裹的大機器裡,不知疲憊運轉的零件。
到了教室,班上的同學已經到的差不多,女生們樂此不疲的討論著娛樂八卦,男生們則意猶未盡的交流著昨晚的球賽。寞寞徑直走到了教室的最後一排,拿出今天上課需要的書,除了座位旁被呼吸帶動的空氣,似乎沒有人意識到寞寞的存在。
寞寞並不是個不受歡迎的女生,或是聽力存在著障礙,她可以說話,只是,她不願意說話,她是個患有自閉症的孩子。和所有自閉症的孩子一樣,面容蒼白平靜。這種淡漠,與其說是拒絕,更像是一種自我保護的姿態。
一天的課程很繁忙也很枯燥,寞寞一直盯著窗外的籃球場:8:30,偌大的籃球場空無一人;11:10,雨停了;11:30,有兩個翹課的男生到籃球場打球;12:10,太陽出來了。自閉症的小孩都有這樣的天賦,可以重複的做一件事很久很久,也許旁人會覺得這樣毫無意義,可是寞寞不覺得,她輕輕撫著手中的相機,目光掃到窗台邊的牆壁上。一小片密密麻麻的文字,很輕很輕的鉛筆印跡,乍看像是不小心蹭上去的一小塊污漬。那是寞寞的日記,從2月20日起,雖然日記的內容都是同樣的四個字:沒有出現。而一個星期前,寞寞的記錄旁卻多了另一個人的字跡:你在等什麼?一連一個星期,似乎是和寞寞比著誰可以堅持到最後。這次默默認真的想了想,在那句話後寫道:你有夢想麼?…
最近整個學校都處在一種忙碌的狀態,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興奮,期待,這些都來自於學校即將舉行的藝術節。這個年紀的男孩女孩們,都在努力的吸收著各種微笑的光影變化,來成全自己的一蛹蛻變。每個人都夢想有這樣一個屬於自己的舞台,演繹青春裡最璀璨奪目的故事。寞寞像是與這個世界脫節,她會打開床底的紙盒子,那裡面裝得滿滿的都是照片。由於使用膠卷沖洗出來的,用手摸上去會有滑膩的質感。
攝影可以說是寞寞唯一的興趣。寞寞喜歡端著笨重的相機,沿著長滿梧桐的街道,遊蕩在這個城市裡。閃光燈卡嚓卡嚓,帶著她的笑容。有人建議過她使用數碼相機,輕巧便利,拍的不好的照片可以刪掉,不用浪費膠卷又那麼麻煩。可是寞寞任然堅持著,她願意陪著快要被市場淘汰掉的“傻瓜相機”。
寞寞很不能理解那些用數碼相機或是手機拍照的人。他們總是拍下很多很多的東西,再挑選出自認為最好的保留下來,其他的都會刪除。在寞寞看來,照片是不分好壞的。快門按下的那一刻,刻印在膠捲上的,都是一種生命,永遠無法磨滅的生命。因為你為這些生命所感動,所以你拍下他們,這就夠了,不需要燈光,技巧,高科技。它們會永遠的存在不會因為一個刪除鍵就消失,彷彿不存在於這個世界,寞寞想,每一件事物的存在都有它獨特的意義,寞寞尊重它們存在的意義。這個世界很美麗,對寞寞來說,這個世界安靜美好,她想把這些都記錄下來,講述一個悠長平淡的故事,一個讓人看得到心跳聲的故事。
“我想要自由的飛翔,你呢?”寞寞認真的寫下“讓我的相機說話。”
“3月20日,一個月了,我終於等到ta了……”
寞寞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她把剛剛洗出來的照片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抽屜裡,第一次,她想要和人分享自己那份滿滿的快樂。
藝術節還是轟轟烈烈的到來了。寞寞站在走廊上,她不喜歡喧鬧的人群,她覺得這樣一來,整個世界的美好都被破壞了。“寞寞。你好棒哦!”一個女生走了過來,寞寞有些迷惑,女生牽著她的手一直走到樓下。寬闊明亮的展廳,這是用來舉辦藝術節攝影展的地方。人群都聚集在展廳中心的那張照片下。那是雨後的籃球場,蔥綠的樹木作為底色,畫面聚焦在一隻飛翔的鳥兒身上,陽光照射下來,在鳥兒身上暈出一圈毛茸茸淡黃色的光暈。鳥兒展翅飛翔的樣子,像是擁抱夢想的姿勢。作品的名字叫:看見的心跳聲。
一個月前,寞寞看到過一隻雛鳥從窗前的大樹上掉下去,那麼高的樹,也許鳥兒早就死掉了,可是寞寞始終覺得,那隻鳥還活著,她也相信,那隻鳥會回到這棵大樹。因為這份相信,寞寞等了整整一個月。終於,一個月後,寞寞再次看到了鳥兒飛翔的樣子,豐滿的羽翼,堅定,勇往直前的追逐自己的藍天。
寞寞看著圍觀的人們,他們曾經單一冷漠的臉上,此刻被一種叫做感動的溫熱籠罩著。她很開心的笑了。
“你的相機可以開口說話了,你呢?”身後傳來一個清澈的聲音,寞寞轉過身去,一個男生正朝她微笑。夕陽斜照下來,把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你好,我叫寞寞。”
故事最後的定格,是女生閃耀著光芒的笑容。
故事至此落下帷幕,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心跳的聲音呢?
湖南省懷化市第三中學高三:陳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