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聽說,變老最重要的特徵之一就是喜歡回憶。儘管這警示時刻懸於頭頂,這幾年,我還是發現我不可避免地老了。
被沈家宜詢問的柯景騰答曰,我還沒有問你,所以你就不可以拒絕我。真的哎,年輕的時候,一年如此漫長,讓人以為會有無限悠長的一生,誰,會趕著要在今天知道答案?那麼多日子在前面等著,那年輕俊美滿懷希冀的一對,才不要這麼早早地塵埃落定。年輕,願意等,也以為,自己等得起。
心痛。柯景騰轉身走進磅礡的大雨,傷心欲絕,卻沒有回頭,留下沈家宜哭喊著“笨蛋,大笨蛋”,卻沒有追趕。換了現在的我,當然會稍加遲疑就追上去,請他留下。但是回到當年,我肯定和沈家宜一樣,恨鐵不成鋼地望著他的背影,任由雨水沖刷過去四年的情誼。那兩個年輕的淚人兒,從此沒再走到一起。年輕,不懂得什麼叫錯過,也以為,那個人,總會在前方等著自己,卻不知道也許已經不是同一個人。
感動。沈家宜挽著新郎走過紅地毯,柯景騰側身仰視,眼中滿是喜悅。前一分鐘還在宣稱所謂真愛,就是愛一個人就絕不可能在那人結婚時給與祝福的柯景騰,這一刻終於知道,如果真正愛一個人,看到她真的有人愛有人疼有人呵護,是會真心祝她過得幸福。這一刻,柯景騰的笑容如此誠摯熱烈,那是他在整部電影中,最帥氣可愛的一幕。不被雜念纏繞的年輕心意,輕易就否定了自己,在這世界刻下善和美。
祝福,眾好友尚在與新郎理論,柯景騰默不作聲地衝上前去,一路死吻住新郎,令新郎無路可退。那樣幼稚的勇氣,那樣率真的執拗。多年前不敢告白的忐忑,未曾回頭的歉疚,在這一刻,不加掩飾地公之於眾。就是在那一幕,看書看電影從來都不落淚的我,大笑著,眼中隱含淚水。
同學曾經打趣說,我可以在這電影裡發現自己的影子。其實,我和沈家宜太不同了。我一直不是個專心讀書的孩子,也從來不是個聽話的學生。即便如此,我還是和其他很多人一樣,看《那些年一起追過的女孩》的時候心有慼慼:在青春經過時滿不在乎,在青春結束時找不到紀念,只有在茫然回首時才為當年的無知無覺麻木不仁而痛心疾首。回想起來,我的中學時代沒有被功課壓倒,過得神采飛揚;大學卻萬念俱灰,假正經地沒有好好談一場戀愛。柯景騰說,失去了沈家宜,他的青春就什麼都不剩了。而我,只怕就是因為在正當青春的時候,缺失這麼一段欲語還休無處安置的愛情,好似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懷念和留戀青春,是青春已逝的人們幹的事情。
那永遠美好的青春,一直都被揮霍著。
沒有人預知,那是多年後甜美而令人心醉的記憶。
初一:他愛她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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