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杜甫一襲白衣,獨步於湘水之畔。仰望青天,烈日炎炎,他不由得眉頭緊鎖,欷歔長歎:「此暑甚矣,黎民蒼生,何日得脫?嗚呼!」
「老兄,此等艷陽天氣,您為何唉聲歎氣啊?」另一個發如銀絲的老人緩緩走來,笑盈盈地發問。他戴著墨鏡,穿著沙灘短褲,手裡還捧著一杯冰鎮可樂。
「天下生靈,多有塗炭,吾安得不憂?汝乃何人,大丈夫當胸懷天下,汝卻在此怡情小酌,衣冠不整,成何體統!」
「哈哈,聽老兄的口氣,頗有幾分像杜甫杜子美啊。」老者嘬了一口可樂,笑道,「我是丁肇中,喜愛物理,正在宇宙中尋找反物質。」
「不才正是杜甫。敢問何為物理?吾只知天文地理,物理者,莫非萬物之理乎?若是此物,豈非道家所學?足下聽我一言,切不可尋仙訪道,貽害終生矣。」
「啊,子美先生,久仰大名,竟在這裡相見,實在是我三生有幸,快快賞光去寒舍一敘。」說罷,丁肇中扯起杜甫的衣袖,不由分說地往自家拉去。
兩人來到丁肇中家中,主人把空調打開,又端上一杯可樂,笑著說:「丁某不知道子美先生親臨此地,有失遠迎,實在慚愧。」
「噫,此處陰氣甚重,莫非有妖魔穢物乎?」杜甫依舊緊皺著眉。
「先生多慮了,此物名日空調,消暑必備,只需三千多元,十分划算啊。」
杜甫聽罷拂袖而起,轉身欲去。丁肇中連忙跟上,不解地問:「杜老為何如此,難道是我招待不佳?」
「豈有此理!君不見田畝間尚有農夫日夜苦耕乎?為一消暑之物競花銷三千元寶,吾誓不與汝等同席!」
「杜老,這就是您的不對了,如今人們生活水平提高,科技更是日新月異,有何可憂啊。再說,我們現在還投資幾億來探索反物質呢!」丁肇中似乎有些不悅。
「哎呀呀,揮金如土,揮金如土!汝等不體恤民情,只知空費財力,罪莫大焉。」杜甫聽到丁肇中說的數字,很是吃驚。
「哎,這怎麼能叫空費財力呢?探尋宇宙萬物的奧妙,這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此言差矣。吾行遊天下多年,眼見老嫗征於邊戍,耳聞胡馬肆於中原,血流成河,一片凋敝。此正當危急存亡之秋,汝身懷巨錢,不思報國,反倒做徒勞之功,豈非空費財力?」
「這話我可不同意。」丁肇中嚴肅地說,「正如您之前所說,我們探尋的正是萬物之理,不過不是道士們尋訪的仙境,而是造福人類的辦法。這個,叫科學。」看見杜甫似乎仍舊不屑一顧,丁肇中接著說:「科學,就是以讓人類更好地生活為目的,一步步揭開萬物面紗的學問。在這上面投入財力,多少都不為過啊!再說,現在的天下可好得很,您所說的老嫗、胡馬什麼的,早就成為歷史啦。」
「一派胡言!吾親眼所見,有老幼相攜於江邊採摘油菜,如此烈日,若非生計所迫,安得如此邪?」
「那是他們在體驗農家樂啊,哈哈。」
「吾不曾聽說此物。即便依汝所言,吾先前來此地途中,有數農夫躬耕於田間,這又作何解釋?汝等不撥款賑貧,還堂言日科學,此等謊言,安能瞞我?」
「杜老。我說您可有點死腦筋啊。農民種地,難道不是天經地義嗎?我們搞科學,哪裡還需要撒謊來騙你,這都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啊。」
「實在?那汝可取一瓢反物質與吾觀之。」
「這個,不好意思,我們找了幾十年,還沒有找到。不過,總會找到的啊。」
「口出狂言,尚不知羞恥。天地之間,何物可尋數十載而不見其蹤?此必汝等豪奢之假托耳。」
「杜老,沒找到的東西,難道就是沒有嗎?算啦,這麼告訴您吧,要是沒有我們這些搞科學的,只怕您眼中早已是荒涼蕭索之景啦。」
「汝安敢妄言!」
「我真沒有說謊,我們親手一點一點構築起這個世界,一點一點完善它,這才有了如今的太平啊。您看這空調,這電視,還有您喝的可樂,不都是我們的傑作嗎?」
「什麼空調、電視?不過這消暑之物倒確實頗為實用,吾汗已盡收矣。」
「是吧,我就說,科技的魅力是無窮的啊。杜老,我知道您心繫蒼生,可在如今這個時代裡,光靠寫詩行吟可不行,非得有點實際成效不可。」
「那汝之反物質還無處可尋?其必不為科學矣。」
「科學,不僅僅存在於現在,更加存在於未來。正是未來的科學吸引著我們這些科學愛好者不停地奮鬥著、創新著,不然,我何不安坐於此享受清涼呢?」
「嗯,此話有理。不過,吾仍有一處不解。為何汝等不用投資科學之錢財,來助農夫一臂之力呢?」
「我們不分錢財給他們,不是因為不關心,而是把這些錢用在發展科學上,可以在未來的某一天,幫他們永遠脫離這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啊。還有,現在的農民早就不像你想像的那麼辛苦了,他們家中也有空調、電視,也可以喝可樂呢!」
「此話當真?」
「當然當真,不信您可跟我去瞧瞧啊。」
「這是最好。不過吾還有一言相告。」
「您儘管說。」
「再給我一盞可樂吧,吾口乾舌燥甚矣。」
「哈哈哈,沒問題。」
兩人重新坐下,開始談笑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