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幾度夕陽,為幾許庭院披上一襲蝶彩斑斕的華衣。一縷晚霞,照得山也朦朧,水也朦朧。山水之中,透過深深淺淺的氤氳,看不清的花陰重疊,品不到的香風纖細。
深牆大院哀哀地靜默著,或古樸,或華麗。無盡的長廊,透出一絲淒淒婉婉的悲涼,遠遠的,望見盡頭,卻依舊是旋轉的長廊。滿園的翠樹,濕潤的空氣蔓延,卻平添了一種陰森。寂靜中,只有樹蔭下的松鼠往來穿梭,不諳流年。滴水簷下,道不盡的滄桑,數不盡的淒涼。
高高的紅門,幾近房頂。矮矮的窗子,卻躲不過形成一個個格子的命運。窗上,一層蒼白的紙,與紅牆紅瓦,竟是刺目的一片。小築之內,只射進幾縷短短的殘陽,永遠都是那麼黑暗。如此之地,卻也雅致。古書典籍,紫檀桌案,筆架如山,宣紙潔淨,冷墨清香,秦箏寒韻,古琴淨幽,香爐裊裊升煙,偌大房屋,隔著一層層淡藍色的紗,明眸閃動著藍色的憂鬱。
輕推雕花軒窗,偶聞那一邊鳥聲數鳴,絲竹雅韻,無盡的寂寥與神傷。手持一支紫竹洞簫,吹一曲《枉凝眉》,嗚嗚咽咽,斷斷續續,竟也不成曲調,只有那殘留的餘音,依舊繚繞在檁梁之間,久久難絕。
簫聲斷,殘陽謝,幾度入塵埃。只留得,庭院深沉淡月明。皓月當空,那一方,夜光華彩,道不盡的繁華。幽幽的絲竹几聲,淺淺的昆韻唱起久年難衰的《牡丹亭》,小徑幽處,抵的這邊一陣喧鬧,只是不知,何時偃旗息鼓,留的一分安寧。
終於,如是夜寂寥,院中的綠樹芭蕉,隨清風飄搖。秉燭出行,對月乞巧,吟詩頌詞,不勝唏噓。月光下,香燭中,抬得瑤琴於案上,撫一曲《漢宮秋月》,此去經年,滿面淚縱橫。
一夜箏聲,撫青石板,靜靜睡去。他日出行,人來人往,唯心依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