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經年絕好音,暖風吹出囀喬林。羽毛新刷陶潛菊,喉舌初調叔夜琴。藏雨並棲紅杏密,避人雙入綠楊深。曉來枝上千般語,應共桃花說舊心。”
這是唐朝詩人僧貫休對黃鸝雌雄戀愛時的追逐、對歌的細膩的描寫。這種情景,對於黃鸝來說,那是甜蜜與幸福,那是對於遠離了塵世中的紛紛攘攘,擺脫了悸懼與傷痛,振翅翱翔的讚歌;對於人類來說,那是奉獻--愛的奉獻。
但今天,我只能說,那僅僅是一個遙遠的美麗的故事;至少,就我們周圍的環境而言。
每天,總有那麼一種“樂音”,迴旋在你我的耳際。它強烈地刺激著我們的神經,使我們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凝重起來,快要吸不上來。那不是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也不是氣勢宏偉的《黃河大合唱》,這我們都很清楚,那是公路上擁擠的汽車的發動聲和嘈雜如雀的人聲,那是正在蓋高樓大廈的機器工作聲,還有那……
在這本該百花爭艷、萬紫千紅的春天,倘若你來到一條小河旁,那你一定大吃一驚。為啥?因為,昔日那清澈明淨的一泓春水不見了,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靠在河的這邊呆呆地看著對岸那群美麗的少女在採擷紅艷艷的鮮花了!再也聽不見她們那戲水的笑聲了……水,老了,老得不堪入目,老得渾身是臭!
於是你歎歎氣抬頭望望這個城市,眼淚忽又流成了線--我養的幾隻白鴿不見了!在這個充塞著黑濃濃的工業廢氣和固體廢棄物的天地間,你開始感覺到人類的殘酷和幼稚!
於是你想起了沙塵暴,想起了土壤鹽鹼化、水土流失、森林和草地資源減少、生物多樣性減少和臭氧“空洞”,你想起了很多很多……所有的這些,對於人類來說,那是懲罰,那是對於沉醉於財富、片面追求經濟增長,忽視人類與自然相互尊重的重要性的幼稚愚蠢的觀念的憎恨與報復。
說起這些,其實都是老話題了。當某一樣事物已經普遍得不能再普遍了,也就是說,被“炒”得過火發黑的時候,這時你再提起它,就好像提到WC一樣,只能給人一種嘔吐的滋味,這並不奇怪,但普遍得確實很奇怪。
“何處經年絕好音,暖風吹出囀喬林”,何處有“好音”?何處藏“喬林”?
“藏雨並棲紅杏密,避人雙入綠楊深”,何處仍有這般情意綿綿的“紅杏雨”?何處仍有那麼一兩個背影享受著雨中的浪漫?
於是,無意地把僧貫休的這首詩改動了一下,變成了下面這般模樣:
何處經年絕噪音,暖風呼出亂喬林。
羽毛新刷白帶黑,喉舌沙調別樣琴。
酸雨並棲紅杏氣,避人竄入何處深?
曉來枝上不敢語,應共枯花無奈情。
無奈情,真的,我只能說,僧貫休的那首詩只屬於他當時的那個社會,那種情景只能是一個遙遠的美麗的故事;真的,至少,就我們周圍的環境而言。
然而,無奈之餘,我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