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滴翠,殘陽似血。
父親又再一次擔起糧食走出家門。勇追了出去,只見那並不矯健的身姿他身上那悠悠的扁擔,在夕陽中,帶著一抹酡紅,和著父親那震天的號子,就在如瀑如學的殘陽悠悠的歲月間走著,晃著。
父親是去賣糧的,因為勇上學須700多元錢。最近父親早上起來總是感到噁心,叫父親去醫院,他卻執意不去。勇想等賣了糧後有了錢,就給父親看病。勇在交學費與父親看病之間選擇了後者,畢竟是父親的扁擔挑起了一家人的柴米油鹽。
“兒是兒。”鄰家的大憨嘿嘿地笑著,向勇喊道。大憨沒讀過書,村裡人都說他是傻子。“兒是兒。”勇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大憨發音不準,很難辨別那渾濁的聲音世界裡,究竟想告訴人們什麼。“兒是兒。”大憨又重複了一遍。“父親是父親。”勇習慣地丟給大憨一句話,便山雀般地跳回了家。
一會兒父親回來了,他不愛吱聲,又一次跳起扁擔出了門,勇又一次情不自禁地追出去。父親,他究竟跑了多少回?他竟整整擔了一天。
“一座山。”大憨又喊,見勇不睬,大憨指指父親,又說“是座山。”“兒是兒”、“是座山”勇反覆在心中琢磨。天!是“二十二”、“二十三”!大憨是說父親擔了二十三趟!勇呆了,誰都以為大憨什麼都不會,可勇知道,他會數數,是勇教的。
那天父親賣了1700斤小麥,將帶有餘熱的血汗錢,小心翼翼地遞給勇。勇凝望著蒼老的父親,麻木地接過錢。剎那間,他發現父親在顫抖而且流著細微的冷汗,他被一種極強的力量撞擊了一下,下意識地伸手去給父親擦汗。
勇明白父親的選擇。中國人有中國人的心態,中國人有中國人的耳朵,我們無須陳述太多的理由,父愛也無須證明。
夕陽如血,餘輝輕灑在父親肩上,緩緩流到那黝黑光亮的扁擔上,閃爍著幸福之光,印照著幸福的結果——愛,蕩漾著那一首不朽的歌《幸福萬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