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接觸到“荼蘼”二字,是剛升上高三不久,我只記得當初厚著臉皮的把它們讀成,chafei,想想真是件搞笑的事。當然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荼蘼,是一種花,一種在盛夏才會盛開的花。許多人說荼蘼在春天百花爭艷的時候選擇了沉默,是有著世俗間不爭恬靜的高雅品質,也因為它有些時候開在春末夏初,所以許多人把荼蘼當做是花季的劇終。
所以我自然而然地將它們和離別二字聯繫在一起。
離別這樣的事,聽起來好像是件憂傷的事吧。所以今天我覺得沿著昨日伴有淡淡憂傷氣息的想念,繼續說說這樣一個更憂傷的命題:
陪伴是場漫長的告別。
下午問起在上班的老姐下班了沒有,看了看時間,還有半小時多。跟她說起這個週六提前回學校去忙些事,她問了一句,有沒有伴。我說沒有,辦點事而已,姐說了一句,怕你自己覺得孤單。我有些錯愕,畢竟老姐很少直白的說這些話,但單單只是這樣,我便覺得不會孤單了。我一直記得在高二的時候,有個人心情不好找我煲了很久的電話粥,最後我掛斷電話,收到她的信息,大致說的是,雖然不在同個學校不在身邊,但因為某個遠處有你在,所以一個人難過也不會覺得孤單。這當然是我聽過的為數不多的動人的話。
雖然說起來有些矯情,但我以前大概不是那種有事會自己憋著的人。尤其是剛上大學,面對被調劑的專業,感覺與自己當初篤定的未來越走越遠,便非常的難受,甚至到後面,難受的產生和持續都不需要特別的理由的時候,我覺得這真是段非常艱難的時期,我把我所有的幼稚和衝動演繹得淋漓盡致。然而那個時候卻有人不顧第二天的工作,陪我發信息到深夜,後來我才明白,在這個不允許幼稚的時代裡,直白的說出心裡所想,都是件非常危險的事,因為很少人經歷過你所經歷過的事,更不願意花點心思去揣摩你的心境,而更喜歡大放厥詞厲聲呵斥。那些不理解的聲音高漲,充斥,然後要等到你真正做到三緘其口的時候,這些人才會安靜。
說到這我想說說對於分歧,大多數人所選擇的態度,永遠是排擠的居多。那個在高四陪我瘋癲走過最後時光的哥們告訴了我,這世界上沒有誰會在任何時候都理解誰,有的人直白的告訴你他們不接受你的想法,而有的人因為和你的關係比較親密,願意去寒暄和傾聽,而很少有人已經拋開了想法本身而去真正關心怎麼樣去讓你覺得你不孤單。我相信每個人都能擁有這極少數人作為寥寥數個交心朋友。我也相信,人們在不斷經歷挫敗感後,更願意為了不讓這些人擔心而把心事生生吞下。
察覺到和這個哥們有分歧的時候,我在車上,塞著耳塞聽歌,想起昨天看完的言葉之庭,心血來潮跟他說起,當我打下一大段文字去細細描述我對最後的擁抱時的感動的時候,我看到他回我冷冰冰的一句話,“這樣師生亂倫的東西你也看?只有日本人拍得出來這樣的爛東西。”我怔怔地對著手機,然後一字一字的刪掉我剛剛寫下的感受。我不知道怎麼回,很久之後,我勉強打了一句,“恩。吃飯了麼。”所以我一直敬畏文字的力量,有些熾熱滾燙,有些凍徹心扉。
那一刻,我突然發現我非常的孤單。
之後我不論是想跟他說起什麼事,都必須先句句斟酌,我生怕他也意識到我們在某些東西的理解上有著千差萬別的想法,然後我怕他什麼事都不再跟我說。事實上我怕失去某個可以說話的人。畢竟像我這麼神經病滿腦子思緒亂飛的人,是很難找到話嘮的。
我意識到喜歡的東西被說成一無是處的那種感受,來自我最信任的哥們的時候,我已經不想再自欺欺人了。後來偶有交集,與他談起林探惜,我說我很喜歡她的文筆,雖然平鋪直敘,像講故事那樣,但文字很清澈。他毫不猶豫的說,哦,我也稍有看過她的文章,倒覺得她十分囉嗦,你不覺得她舉了很多例子說了很多廢話嗎?愣了一會,我笑著說,你說的也沒什麼不對。
借用一句話,語境不同的人湊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我彷彿看到未來的路上,他和我越走越遠,只有在相互需要幫忙的時候才會出現在彼此的視野裡。
所以後來我非常喜歡一個詞,顧影自憐。
當然第一語義是孤單。我突然發現身邊少了可以毫無壓力說話的人,慢慢的變得不像開口說話。所以大多數人看到的永遠是我瘋癲邋遢的一面。當然我也很喜歡這個樣子,然而少有失意的時候,我也學會了閉嘴。因為不是所有喜歡蘿蔔而不喜歡白菜的人都會善意的說一句,蘿蔔白菜喜歡就好,他們往往更傾向與調侃諷刺白菜如何如何的難吃。
後來我選擇了它的第二個語義,便是自戀。我想,沒有人喜歡我,那我總得喜歡我自己吧。
這些好像和離別這個詞沒有多大的關係。但其實當你身處喧囂的人群裡,你四處張望,站在你身邊的,是等著你開口調侃的人,你會越發的覺得,你離那些真正在意你的人之間的距離有多遠。
生死,分離。都不是我想說的離別。其實只要關注彼此,分離兩地未必會感覺孤單。而若是心越走越遠,即使他站在你身邊,你都會覺得他連站在你身邊的必要都不再有。當然不是那句,“有些需要你的時刻你不願意在,那麼以後你都不必出現了。”有些遠去,無可奈何,任人宰割。
所以現在這樣冷暖自知的生活,我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我可以想喝一杯便挎起書包就出門,不必考慮對方有沒有空,心情好不好願不願意陪。我更清楚的知道某個你看不見的地方,有那麼幾個人,只要你一個電話,聽聽聲音,便可以什麼都不說就覺得安心。
我終究是被磨成這樣普通的人,不,應該說我本來就很普通,只是我終於願意繼續普通。
我說過這樣一句話。人的蒼老從來都不是從容顏開始,它是從內心孤鳴無響以後的一次次失落開始。其實,說蒼老這個詞太大膽,因為真正的成熟本來就是走向沉穩,也不是所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是能不用特別的辦法也能讓自己活得坦然,釋懷,並快樂。
當然我依舊是個極其幼稚的小孩。但這並不妨礙我繼續用不太正確的方式去認知這個世界。
最後我想感謝那些看清我所有幼稚,衝動,缺點,還願意陪我走下去的人。比如小桂。昨天他說幫我推廣這個公眾號,這是他在他的圈子裡所說的話;
“在各種公眾號充斥著一日幾更,用標題,段子,種子,小視頻吸引人的時候,總有些作者堅持用著不健全的三觀,抱著想起了再寫的心態,胡亂按著鍵盤。”
噗,真是有他的風格。
最後,那些失散在時間長河的曾經摯友,但願他們變成陌路之花,開滿整個盛夏,在自己的世界絢爛。而不論多遠多久,這次陪伴式的漫長離別,我都希望他們一切安好。
高三:詹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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