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曆照樣在風中翻飛,今天和昨天都只是一頁薄薄的紙。明天很厚很厚,翻開來看,還是薄薄的一頁,彷彿歲月又是一條沒有邊界的冰河,怎麼也望不到盡頭。
我曾以為自己能住在大海邊,就如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但卻像一個被城市遺忘的孤獨的流浪者,整天穿梭在港九混凝土的牢籠中,聽著擾人煩聲的車流聲,看著來來回回的車的影子,感受著瑣碎的城市的生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而今彷彿是站在一個青黃不接的尷尬的路口,失去的是招搖撞騙的痛苦訴說,未曾獲得的,是筆走天涯的淡定。已經再也不能隨心所欲地生活,因為心裡有了羞赧和躊躇,對紛繁複雜的世界有了懼怕。
突然就這樣疲倦了,忙碌的城市生活,開始了一段努力尋找心靈淨土的艱辛旅程。無意中想起了那個日日在葵花從中作畫的天才畫家。於他而言,有葵花的地方就有天堂,有人說,梵高的一生是悲哀的,因為他把心駐紮在孤獨中,在孤獨中生活,則是「憂」,這也注定了她一輩子的孤獨和瘋狂。
大多數人認為梵高的一生是那麼蹩腳與哀情,他燒焦的左手,割去的右耳也許是疼痛的,但並不一定是痛苦,自然更無法想當然地去認為他的不快樂與不幸福,也許我寧願相信,在這個天才畫家眼裡的世界時殘缺的,他自動過濾掉了殘酷生活中的陰鬱與沉重,卻繼續發揚了自己血脈中的才情與浪漫,誰能說生活在孤獨中的梵高是不幸的,如果你看見秋風中那金色的葵花田里,洋溢著梵高快樂的笑臉和無比的才情,也許你會相信,孤獨與瘋狂的他只是在更好地詮釋生活的另一種含義。梵高的生命並非哀情,它等同於熱烈。唯有當一個人真正徹悟了孤獨的真正意義,才能在孤獨中開拓出沒有孤獨的境地。
孤獨就像腐爛的葉子,那些清新那些嫩綠早已埋藏在時間刻度的前段,惟有鋪天蓋地的腐爛氣味留在時間刻度的尾部。突然一陣風,往上飄,往上飄,然後在某一個孤單寂寞的黃昏,變成雨,轟隆隆地覆蓋每一個看落日的人。一場孤獨的雨,使我看清了原來那個在夏日裡奔跑於高原間真實的自己,觸摸到了飛逝而過的時光,享受到了生命的純真,學會了一天天地堅強,一一種義無反顧的姿態告別一切優美過的年華和疼痛過的記憶,在孤獨中,我逐漸習慣真實的生活。原來,孤獨也是一種享受。
孤獨是場一個人的電影,沒一幀都帶著莫名的傷痛,劇場空空蕩蕩,生命中缺席太多,銀幕布上是放大了的悲愴和帶淚的微笑,但自始至終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不過,當我們決定孤獨地上路,一切的煩惱與瑣碎都拋在了身後,我們可以倔強地微笑,難過的哭泣,可是依然把腳步繼續鏗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