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人,最愛雨天,雨天心情就好;有個人,一到雨天就渾身不舒服。你願意傾聽這兩個人的獨家記憶嗎?
——題記
一
一個週末的下午,我低著頭走在回家的路上。剛剛還是大晴的天空,突然陰了下來,我不禁加快腳步。不大一會兒,天上就飄起了毛毛細雨,也許是老天非要讓我和他相遇,雨越下越大,「真討厭!」我邊想著,邊飛快地跑向對面的一家書店。
掠過一排排書架,我看到一本夢寐以求的書,踮起腳尖,突然,一隻手向那本書伸去,我想,這本書注定和我無緣,正當我準備走開時,那本書遞到了我的面前,接著,我聽到了一陣泉水般清澈的聲音:「喏,你是想要這本書嗎?」
我歡喜地接過書,一抬頭就看見了一個陽光的大男孩,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對我說:「我也很喜歡這本書呢,不過,看你這麼喜歡就讓給你吧!」
我又急忙把書放還到他手裡說:「還是還給你吧。」
「為什麼?」
「君子不奪人所好!」我隨口回答。
二
我與他的第二次相遇也是在那家書店。
那天,我放學回家路過那家書店,腳不由自主的就向裡走去。只看見一個高高的身影在為大家服務,他的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一經打聽,才知道他是這家書店老闆的兒子,有時來幫忙。他也注意到了我,我衝他尷尬一笑,便去尋找我想要的書。我找了半天也沒有看見,這時我看見他朝我走來,手裡拿著那本我想要的書。我剛想開口,就聽見他說:「hi,『君子』,你想要找什麼書?我幫你找。」
我小聲嘟囔:「『君子』?我明明是女子好嗎?」偷偷瞄了一眼他手裡的書。
「你剛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
他像是注意到了我的動作,對我說:「你想看這本書嗎?我可以借給你哦。」說著便遞給我。
我接過書,說:「謝謝!」
「我看你很喜歡這個作家!我也是呢。」「是嗎?志同道合啊!」……
就這樣,因為有著相同的愛好,我們漸漸熟絡起來。然後我們就常常在這家溫馨的小店裡開始談天說地,說生活瑣事,談最近看的書,說到high處可以一起狂笑,說到深處可以一起皺眉,然後道別。某一天心血來潮的時候,我們彼此再次約在悠閒的午後……
我們就這樣成了彼此最好的朋友。
三
與他相識已有一年多的時候,我卻聯繫不上他了。我去書店找他,可那家書店的門緊緊的閉著,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會憑空消失了呢?
我到處打聽,問了一家又一家,才找到一個知道內情的人,當他告訴我,那家書店老闆的兒子出車禍時,我的心緊繃起來。
我急急忙忙向醫院跑過去,遠遠望見書店老闆低著頭坐在病房門口,樣子像老了十歲。我走上前去,書店老闆告訴我,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他的雙眼看不見了,需要做手術,但手術成功幾率不大。
我知道,這一定對他打擊很大,一個那麼好,那麼陽光的大男孩突然就失去了雙眼,有可能再也不能看見外面著精彩的世界,這是多麼令人心痛的事。
我敲了敲門,問道:「我可以進去嗎?」
沒人答應,我望向書店老闆,他衝我無奈的笑笑:「自從他失明後,誰都不理會,我們想讓他做手術,他卻固執的不配合。」我走進病房,只看見他連忙把頭埋進被子裡。
「你知道我很擔心你嗎?我聯繫你你也不回我,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好朋友?」我強忍眼淚,盡量保持平靜的語氣,「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痛苦,但是看著你這樣放棄自己,痛苦的不僅是你自己,還有你的父母,你的朋友,還有我。」
他沒有吭聲,我知道他哭了,他蜷縮著身子,被子不停的在顫抖。為了讓他獨自冷靜一下,我便離開了。
第二天中午,我來到他的病房門前,透過玻璃,我看見他正坐在床上與家人說話,我知道他已經想通了,書店老闆也注意到了我,便走出來對我說:「真的很謝謝你,雖然他還是不願意做手術,但他可以和我們說話了。」
我回答說:「沒關係的叔叔,畢竟我是他的朋友,在他遇到困難時,我也應該出自己的一份力,我進去勸勸他吧。」
我敲敲門,便走進去,剛坐下,就聽到他說:「是你嗎?」
我輕聲回答:「嗯。」
他連忙說道:「我還以為你在生我的氣,不會來了呢!」
我佯裝生氣的口吻對他說:「是啊,我是很生氣,既氣你不跟我聯繫,也生氣你不做手術。」
他沒有出聲,我們就這樣彼此沉默了好長時間。我剛想說話緩解一下一下氣氛,就聽到他說:「我現在已經看不見了,做手術成功幾率也不大,為什麼還要冒那個險呢?」
我沒想到原來那個陽光的大男孩竟有一天會這麼的悲觀,一時沒控制住情緒,朝他大喊:「難道你就這樣放任自己?難道你就這樣放棄能重見光明的機會嗎?換做是我,我一定不會像你一樣懦弱,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幾率,我也不會放棄。」說完,我便跑了出去。
後來的幾天,我都沒有去看他,直到有一天,外面正下著雨,書店老闆突然來電話說:「他同意做手術了。」聽著書店老闆喜極而泣的聲音,我也笑了起來,來不及掛斷電話,便衝向醫院,也不管外面還下著雨呢!
我知道他最喜歡雨天,雨天心情就好,一切煩惱都煙消雲散;而我是討厭雨天的,一到雨天,渾身都不舒服。其實,他不是最愛雨天,是就愛和別人唱反調,同時卻理解觀賞雨!其實,我不是怕雨天,是身上的折磨戰勝了心裡的淡雅!雨,是浪漫的,是柔和的,是激動的。順心時,雨也可以變得超級美妙!
四
每天我都會去看他,給他讀我們都喜歡的書,一天一天過去了,如此的平靜。
直到手術的那天,他躺在床上,抓住我的手,用可憐兮兮的語氣對我說:「小小,如果我真的看不見了,你答應要做我的眼睛呢,如果我死在手術台上了,你應定要記得我,每年都要給我燒紙,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他的媽媽安慰他說:「傻孩子,瞎說什麼,手術一定會成功的。」
我知道他是想讓我們放輕鬆,卻沒想弄巧成拙,可我還是握緊他的手小聲向他承諾:「放心,我一定會的。」他也握緊了我的手,輕輕地笑了,這笑也是淡淡的,輕雲一樣,揉在惆悵中。
在他手術的過程中,只有我知道,自己心中是多麼的恐懼:我害怕他會失望,再也看不見這精彩的世界;我害怕,我會失去這個最好的朋友。想到這兒,眼淚便不由自主的流淌下來,我的心裡不停的在祈禱著手術一定要成功,也希望他一定要堅持下去……
友誼,如約而至!我們不期而遇,卻有著最真摯的友誼,祝願我們的友誼地久天長!